慕良珺

【凌李/楼诚衍生】在此我爱你 楔子

题目和每一节的小标题都来自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第十八篇《在此我爱你》。

聂鲁达是我见过的最会写情诗的外国人,也许将来会有之一。

不一定写完,因为年纪大了没有良心。

ooc预警×3

CP:凌李

字数:2665


 「风在幽暗的松林里解开自己」

凌远靠在旧街区的围墙上,往手里倒了半瓶地西泮。只是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塞一颗,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一声嚎啕吓得视死如归的青年手一抖,10块钱一瓶的安眠药,七块钱在地上,两块钱成了粉末,还有最多一块钱的量。

睡十个小时不成问题,睡一辈子有点难。

凌远只好把手心里的粉末拍掉,抬头顺着声源看过去,在离头顶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趴在墙头进退两难的小家伙。

即便这个小家伙浪费了自己一笔巨款,凌远也不得不承认他很难对这样一个小朋友生气,毕竟对方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尤其是眼睛。那双眼睛和他之前见过的都不太一样,没有恐惧、愤怒、悲伤、试探或者怜悯,里面盛满了初生的狡黠。

还有光。

凌远盯着人愣了半天,直到墙那边传来一声尖叫:“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刚刚还趴在墙上扯着嗓子喊的小家伙听到声音立刻闭了嘴,咬着牙重心往外一偏,整个人从两米高的墙上往下滑。凌远想都没想,冲过去一把接住了他。

小家伙对于自己没摔地上这件事表现得非常淡定,刚窝进凌远怀里,就熟门熟路地攥着校服领子装可怜,中间还不忘指了指墙那边:“哥哥哥哥,快走快走,大怪兽,可凶可凶了。”

小朋友的语言体系,只要在话能说个大概这一前提下,一般是这个世界上比较好懂的一种。一句话里有三个重复,足以说明事态紧急。

凌远后来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不然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抱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家伙手足无措地随便往哪儿跑。

小家伙一点没有有可能被陌生人拐跑的觉悟,窝在凌远怀里安安静静,偶尔还指个路。凌远全程照着小朋友的指示,让右拐绝不往左,让直走绝不回头,直到看到小区围墙用的铁栅栏,才体力不支地把人放在地下。

凌远坐在墙根边才刚喘匀了气,抬头就看见原本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家伙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小布丁雪糕。

小家伙撕开塑料包装的动作过于虔诚,凌远从鼻子里哼出一个不可置信的笑来,觉得这周末的作文怎么也该是凌远奇遇记。

周一放学的时候买了一瓶安眠药准备自杀,一颗没吃成碰到了一个神经大条的小朋友,负重二十公斤横穿整个小区,累得半死却发现小朋友竟然旁若无人毫不在意地吃雪糕。

真是苍了天了。

六月的W市闷成上了锅的蒸笼,蒸汽和热量扑面而来,沾上皮肤怎么也甩不掉。凌远用手擦了把脸,怎么也没想到眼前多出一个冒着冷气的雪糕角。

作文里即将被定义成神经大条的小朋友睁着他那双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这个抱着自己跑遍整个小区的哥哥,正吃力地抬起手把冒着冷气的长方形往人嘴边凑:“哥哥,药不好吃。雪糕好吃。”

凌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掉眼泪。

还在读幼儿园大班的小家伙就更不可能想不明白,于是他只能很认真地在小布丁上用力咬下一块,然后把缺了个角的冰棒再一次递到对方面前:然后朝对方肯定地眨了眨眼睛。

凌远看着印了牙印的小布丁一眼,,用指甲掐住肉的疼痛感把眼泪逼回去。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坐在台阶上,你一口我一口地吃掉了这个一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的小布丁。

“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小家伙就着凌远的手舔掉了雪糕棍上最后一点,咬了咬嘴唇很慎重地开口问。

凌远年纪不大,大人的语言艺术会的不少,最擅长避重就轻:“你怎么知道那个是药?”

“你们大人怎么总觉得我们小朋友什么都不懂?”小家伙对这个疑问句非常不满意,故作成熟地抖了抖眉毛,“电视剧里有写,瓶子都一模一样!”

凌远被小家伙的动作逗出个笑来,然后抿着嘴诚心诚意地朝小大人道了歉:“对不起。”

他原本以为这个年纪的小朋友都还在看动画片来着。

 “电视剧看的懂吗?”

“不太能懂,”小家伙非常诚实,紧接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王老师要看,我也没办法。”

“王老师?”

“就是我妈。”小朋友非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一头的卷毛,然后侧过身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我妈是那个幼儿园的园长,大家都这么喊她,连我爸都是。”

过了没一会儿小家伙就主动找补:“我也就是在他们听不到的时候才这么喊,当着面我可不敢,会被我爸按在地上打屁股的。哥哥你不能告诉别人。”

凌远在对方一脸严肃里不仅忍住了笑,还同样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刚刚那个喊你的人…是不是王老师?”

“嗯,”小家伙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像只蜷在角落的小奶猫,“好不容易偷跑出来一趟,结果还被发现了。”

“为什么不愿意呆在幼儿园里?”

“我都六岁了!小班上了2个,中班上了2个,大班也上了两个!”小家伙义愤填膺地好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凌远在学校的图书馆旁边曾见过差不多的一只,“课都太简单了,我才不想听。”

凌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就把小家伙往怀里带了一点点,一大一小的两个脑袋抬起来看天。

云一动不动,没有风。

两个人脖子快僵掉之前,身后的小区里传来一阵怒吼:“李熏然你这个小兔崽子在哪儿?”

小区里不知道谁家养了和平鸽,被吓得一只一只地从两个人背后飞出来,又成群结队地飞回去。

凌远这才想到给作文里的另一个男主角安上名字。他把“李熏然”这三个字在喉咙里滚过一遍,抱起小家伙原路返回去,把他放在离幼儿园还有一个拐角的地方:“去吧,不然王老师真生气了。”

李熏然在幼儿园拐角的台阶上磨蹭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又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坐下:“哥哥你不要怕,等我将来长大了做医生,我一定救你的。”

凌远指尖还残留着小家伙头毛的触感,他不忍心伤害他:“熏然,有的病医生也没办法。医生也不能保护所有人的。”

“那我就当警察。”小家伙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本性里的固执来,“王老师说,有问题找警察。警察叔叔肯定会有办法的。”

凌远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愣了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好”字来,那个叫李熏然的小家伙脸上露出一种心满意足来,他指了指凌远手里的那根雪糕棍:“哥哥你快掰成两半,你一半我一半,这样等长大了,我就一下能认出来你是你。”

这个情节好像也来自于电视剧?

凌远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手里的动作没停,咔嚓一声把雪糕棍一分为二:“电视剧里不应该是咬对方一口,等着将来对牙印?”

李熏然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接过凌远左手的那一半,然后张开嘴,用力摇了摇上排两颗已经松了的门牙:“咬不动。”

“没关系,”凌远笑出声来,趁机又在猫科动物的头毛上揉一把,“我们不是有雪糕棍了吗?是一样的。”

小朋友的喜怒哀乐总是来去自如,熏然带着点雀跃地站起来:“那哥哥再见。等长大了,我会找到你的。”

凌远朝他挥挥手,一点点看着这个小家伙推开幼儿园的黑色铁闸门。

熏然呐,你的余生还很长,一定能遇见很多值当又圆满的人。

但我得衷心地谢谢你,谢谢你在我被这个世界用黑暗、绝望和不堪彻底击溃之前,能知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那些软软的不谙世事的善良人。

这个人间,总算还没对我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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