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良珺

【谭陈】封枝雪(上)

日更6/7

谭陈BE 谭赵HE

OOC预警✖️3

代卖博物馆原型指路@一块儿桌围子 宝贝!

BGM:带我走


“我等不到冬天了,只能在这儿跟你好好道别。”

1、

校内公寓的合同到期那天,我找了一家室友推荐的寄存公司,把两个28寸的行李箱扔给他们,孤身一人去了伦敦。

之所以选伦敦,大部分都要归于室友的强烈安利。我交完毕业设计的那天晚上,他把我从房间挖出来,执意带我去factory**嗨通宵。

之前也不是没来过,主要是熬了两周的神经真的撑不住,上半场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困到眼神游离不想说话了。

好在室友一直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眼疾手快得把我一个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从舞池里捞出来,给我要了一杯提神醒脑最关键是不要钱的冰水,试图让我再坚持一阵子。

我靠在吧台的桌上,痛心疾首地跟他说:“赵启平,今天是真嗨不动了。你等着,等我回去睡12个小时,我能陪你嗨遍曼城的所有酒吧。”

在stopford building*里持续接受荼毒的赵医生冷哼一声,举起一根食指在我眼前晃悠:“陈同学,陈设计师。您公寓明天到期了,了解一下吗?”

人声鼎沸的factory突然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光影和喧嚣在眼前极速向后退去。

“本来说好要在你毕业之前,带你去伦敦看看的”赵启平把杯子里的白色泡沫吸进去,然后往嘴里倒了小半杯精酿,被冰的忍不住“啧”了一声,“‘如果你厌倦了伦敦,你就厌倦了生活。’”

我让酒保把那杯没什么意义的冰水收回去,点了一杯不加冰不走流程的威士忌。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我费了半天劲把已经醉的差不多了的赵启平挪到窗边去,然后给还在商学院自习室里写论文的谭宗明打电话。

明明脑子冷静得不行,嗓子却火烧火燎地仿佛被那瓶威士忌灼穿了孔:“你能来一趟吗?赵启平喝多了,我一个人拎不动他。”

十分钟以后,裹着藏青色羊绒外套的人急匆匆地出现在街角,手肘上还搭着一件卡其色的外套。

额头上有一层薄汗。

喘出口的水汽是白色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一下,一边气喘吁吁一边从我手上把赵启平接过去。

我看到他张开嘴,好像是要冲我讲话的样子。

头顶上有深夜的最后一班火车疾驰而过,轰鸣里我来不及听见一个字。

“毕业快乐啊,陈亦度。”

我知道他是想说这个。

*:曼大医学院专用楼

**:曼城工业风网红夜店

 

2、

后来那天凌晨,我也没有睡够12个小时。

威士忌的余威在神经上反复碾压,我干脆手脚麻利地把房间收了个干净,甚至有时间窝在窗边最后看一次曼彻斯特的日出。

天光乍亮的时候,我在牛仔裤口袋里握紧了拳头,然后假装漫不经心的用trainline买了一张去伦敦的单程票。

地面上的伦敦我来过很多次,我举着一张从街角的小店里淘来的旧地图,一门心思地想去看看这座城市钢筋水泥之下的秘密。

我在没有信号的地铁站墙角戴着耳机听完了一整首imagine,在七拐八拐的洞穴咖啡厅里点了一杯铁皮卡手冲。

报时曲在西敏寺响起来的时候,我刚好在一条小巷子里抬头看夕阳。

暖黄色的光把天空染成绛色。

我没在曼城见过这样的天空,曼彻斯特整年泡在雨里,天总是灰蒙蒙的。

路边有一个很小的二层建筑,在一众水泥森林里显得有些凄清可笑起来。我靠在上百年的石柱上认真打量它,怎么也忍不住感叹:

伦敦果然拥有全世界最光怪陆离的博物馆。就连完整收藏着恐龙骨骼的自然历史博物馆在这个小门面前,也显得实在有点平平无奇。

招牌是深绿色的,烫金的中文字体被经年的风吹日晒打磨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代卖博物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走进去。

也许是冥冥之中,也许是命中注定。

我缓慢地把手边的咖啡杯捏扁了扔进垃圾桶里,尚有余热的阳光倾泻而下,给这座城市镀上一层波光粼粼的金沙。

「满地都是六便士,我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毛姆《月亮与六便士》

 

3、

出乎意料,店主是个穿着优衣库白T恤的娃娃脸。

我一度把他认成店员,差点给警局打电话举报非法雇佣童工来着。

他一边利落地给一个纸箱子贴透明胶带一边不经意地看见了我,然后非常热忱地走过来,用带着北京腔的中文来了段自我介绍。

我又差点把他当作诈//////////骗或者传////////////销组织的亚洲雇员,再不济也是个盗版小商品市场的中文导购。

“我这儿的东西,都是那些很用心做的、买的、准备的,但是没办法送出去的礼物。”他一边三下五除二地把单号填好,一边跟我解释。

然后随手指了指墙角的一只咖啡色泰迪熊,一米二的个头被卡在天花板和一人高的礼盒中间,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脖子上的蝴蝶结确横直竖平,看得出被人很用心地熨烫过:“比如那个,漂洋过海来看你的小家伙,行李超重500块不止呢。”

“再比如那个,”橱窗里摆着一只漂亮的玻璃罐,里面密密麻麻铺满了一层折好的纸星星,“那是我开这家店的第一件儿。是个金发碧眼的三十多岁女性。”

我在他混杂着鼓励和期待的眼神里,发挥我不算贫瘠的想象力:“结婚之前来告别初恋?”

“庸俗!”娃娃脸痛心疾首,“那是她女儿的!”

我虽然不明白个中曲折,但是非常自惭形秽地反思了一下我肮脏的成人思维,就听见他接着说:“那个小姑娘得了白血病,她妈妈为了鼓励她,就从女儿确诊的第一天开始就每天折一颗星星,执着地要等孩子康复的那天再和她一起拆开…”

他没有再说下去,我也实在不必接着问。

那只漂亮的玻璃罐在这里,所有的答案都不言而喻。

娃娃脸店主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钝痛,然后又很快地深吸了一口气:“我一般会把礼物连同一部分有关这个礼物的故事摆在这里,然后等待一个买主。”

“价格都是讲故事的人定的,”他回过头来看我,眼神里住着一个已谙世事又天真温柔的灵魂,“所以,你要和我讲一个故事吗?”

 

4、

我在他的目光里,有点心虚地舔了舔嘴唇。铁皮卡的酸味卡在我整个食道里,我很费劲地往下咽了咽口水:
我第一次见他,是三年前。

十八岁,刚到曼城。

除了包里那张印着紫色校徽的录取通知书之外,什么也没有。

我拖着行李箱走沿着牛津路走了很久,终于看到学校官网上拿来吸引那些喜欢老旧建筑的小姑娘的学校正门图时,已经累的不想说话了。

我跟他隔了两条行车道,他在对面的小广场上,穿着学联15磅一件印着校名的T恤,特别良善地给来找他的每个人指路。

我也想不清是为什么,我拖着两个28寸的行李箱,横穿马路差点逼停一辆公交,非要跑到对面去。

 

这个故事我没有跟别人说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非要开这个口。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娃娃脸的店主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刨出一堆乐高,安安静静地在桌上铺开,也不看我,但语气很笃定:“你想见他。”

他说的没错。

我在满屋子昏黄的灯光和自己那点隐秘的过去面前败下阵来,我在娃娃脸看不到的地方点点头:「对,我是为了见他。」

 

横穿马路闹出点动静之后,他就被鸣笛声惹得抬起头来。然后非常慌张地跑到红绿灯下面帮我按按钮。人行道的红绿灯马上就变成了绿色的。我那会儿觉得自己太傻了,都有点不好意思再去跟他说话。他却一点也不介意地帮我把行李拎上一节台阶,然后问我:“同学你是不是迷了路?”

那是九月,起飞前的天气预报说降落的时候会有小雨。

幸好没有。

梦和白云会飘,我隔着八个小时的时差觉得自己像一只清晨的头重脚轻的蝉*。

*:顾城《窗外的夏天》:我们曾像早晨的蝉一样脆弱/翅膀是湿的 叶片是厚厚的/我们年轻/什么也不知道 不想知道/只知道梦会飘/会把我们带进白天


评论(2)

热度(42)